【燕我】无关风月有关他(天刀OL同人)

燕南飞X少侠

注:

1.少侠是个暴脾气丐妹。风花雪月那种东西,能当下酒菜吗?

2.无责任脑补情节一大堆。

3.话唠是因为积怨已久。

4.时间点设定在燕子刚便当、少侠还没去青龙传销会卧底的时候,所以很多后续剧情和见闻默认少侠不知晓。

5.强调:本文的燕南飞是天涯明月刀OL游戏剧情中那个洗得又白又香的燕南飞,与古龙原作中并非同一位,请勿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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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华化清寺旁有一尊巨大的佛像,高过千仞,背倚苍山。纵我已习得凌云轻功,登上佛顶不费多少气力,我依旧是不喜欢这么高的地方。高处虽视野广风景好,但总归是不胜寒凉。加之刚下过一场暴雨,这佛顶遍布苔藓崎岖湿滑,一个不慎就可能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若非有人把信笺留在此处,我岂会到这鬼地方来自讨苦吃。

    想来那人是有要紧的事写在信中,故不能直接托付寺中方丈转交,而是神神秘秘地留言“信在我俩初次见面曾去过的地方”。我一边扒拉着佛顶恶心的青苔黄泥,一边琢磨着莫非那人良心发现,想弃暗投明,欲在信中透露些他家老板或他家老窝的秘密,所以才把信藏得这么深?

    我几乎是使出挖怜花宝藏的本领才找到信,反复读了好几遍,然后从满纸叽叽歪歪东拉西扯中只获得三个信息:1.我的墓地要在九华。2.我的剑留给傅红雪。3.没啥给你的,祝平安。

    ……我去你大爷的燕南飞,就这么点事儿折腾我半日!什么玩意儿!

    与信笺一同安置的居然还有一个精巧的小酒坛。呵,难道他以为我还敢喝他请的酒?

    酒是甜的。大概是什么果实或花瓣所酿,酒劲不大,回甘奇香。我便索性一屁股坐在这佛顶喝起来。这会儿我算是明白了,他把我引至此处,除了交代后事,八成也是想教我怀念怀念我们的初见,我们的过往,再骗我为他多流一些愚蠢的眼泪。——好吧,也不知今天我是哪来的这许多眼泪,可能都是这两年我脑袋里进的水——总之如他所愿了。他燕大侠足智多谋套路深,他青龙会的从来套路深,成员个顶个的都是戏精。他活着时我便走不出他的套路,如今他死了,我还是这般不争气的德行。

    啊,对了。他已经死了,就死在一个时辰之前,在那场暴雨里。杀他的人也是他青龙会的,卑鄙的背后偷袭,一剑穿胸。燕南飞连句遗言都来不及留,就断了气。我亲眼看见他的身体仰面瘫倒下去,鲜血迅速从胸口奔涌而出,染红他雪白的衣衫,流淌到化清寺的青石板地上,流过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红色的佩剑,再被雨水冲淡。待到雨停后,僧人会来泼水打扫庭院,他们将洗刷掉雨水未冲净的血迹。于是这阳世间关于燕南飞的最后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有关他的一切,或许很快,也将被江湖遗忘。

    他在信中对我说“胸臆之中,满腔愧悔,不知从何说起”。我眼盯着“愧悔”二字,内心滋味,亦不知从何诉说。

    这佛顶风光甚好,尤其雨霁天青时逢傍晚,远方天色温柔瑰丽,见一次便足以铭记一世。而我铭记的,除了风光,还有曾在这风景中的他。

    彼时我尚未出师,受师命去九华调查一桩灭门血案。待追得真凶后他从天而降,也是化清寺,也是暴雨。那时他意气风发,血红剑影在雨幕中翻飞,未出三分力便吊打歹人,毫不客气地抢了我的人头。事后他主动招呼我说有话,将当时武功都只会两三招轻功更不济的我拎到这么高的佛顶上来。我早被之前的雨淋成落水狗,在此高处冷得直颤,又担心一脚踩滑跌落下去,苦不堪言。他也全身湿透,但浑不在意似的,背对着我面对着晴空白日和凛冽西风,摇头晃脑地吟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

    我那时只心道这位传说中的燕大侠端的是好风雅,武功又高人又帅,还会吟诗,与我丐帮里那些只会喝酒打屁的二愣子师兄弟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便一入粉籍深似海,从此智商是路人。

    回去师门之后我把他吟的诗给帮中长老复述过,长老就给我讲了青龙会的故事——就是我那次出的任务搞事情的幕后组织。我听得直打瞌睡,只晓得了如今的青龙会是个邪恶势力成天在江湖上杀人放火搞事情,便转身一头扎进师姐妹堆里兴致勃勃地打听他。蔷薇剑燕南飞在江湖上早有侠名,我好几个师妹都是他的死忠粉,一提起这名字她们就给我整齐喊口号,诸如“但求一睡燕南飞”之类,那架势吓得我当即落荒而逃。

    没多久我正式出师,为追查孔雀翎之事到杭州,又在杭州城遇到燕南飞。再后来我几乎去到哪里都能遇着他。我初涉江湖许多事办起来找不到头绪,多亏他指点迷津。每逢我遭遇围困的紧要关头,也总有他翩然而至、拔剑相助。我被人打伤时,他不吝耗费自己的内力为我运功调息。我遭暗算中毒时也是他及时赶到为我解围逼毒。我的任督二脉是他亲手为我打通,修炼经脉积蕴内力的方法也是那时他教会我。他在江湖上久负侠名,待人却极是温和亲切。与他同行结伴时他事事思虑周到,总如兄长般关怀照顾于我。

    所以即使他总行踪不定,似是有见不完的故人好友,几番行动时推说私事未了不能同行,我也对他不曾有过怀疑。确切地说,是当时我从未想过不去信任他,若他都不可信任我又该去信任谁呢?巴蜀的双月桥头,他说他与我之间是推心置腹的好友,我更忙不迭地应下来。那时我还只自认是个小迷妹罢了,何曾想过会被他摆到如此地位,自是受宠若惊,继而心花怒放。

    然后就被他光速打脸,狠狠坑了一把。

    在巴蜀,我受唐门唐青榕所托,保管藏有《大悲赋》的小傀儡时,谁也未曾相告,唯独告诉给燕南飞。至于隔日明月心便带来青龙会一干爪牙来向我要那小傀儡时,我竟仍不做多想,只道是与他说话时隔墙有耳。直到青榕姐养的小雪貂认出那白衣白发扮作公子羽的人就是他燕南飞,我终于为他辩无可辩。可叹那小雪貂结识他不过数日便可认出他,我与他相交一年有余,竟对他变装后的身份毫无所觉——当真是人不如畜生系列。

    所以说,从我出师门入江湖起一直指引我走在对抗青龙会的光辉大道上的燕南飞,其人本就是青龙会中人——这个认知把我的三观碾得稀碎,以至于那段时间我下意识地拒绝去回想关于他的一切过往,到今日今时我才敢将回忆从头细数。我不知这一路走来他的每一次相助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青龙会的指令,想来我们的行动屡次被青龙会准确预测、抢先一步,这与燕南飞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他若真听命于青龙会,在巴蜀时他本有机会盗走我身上的小傀儡,且他身份被我识破之际也理应杀我灭口对他才有利,但他非但没如此做,反而几次三番或以燕南飞或以公子羽身份,保我性命,甚至不惜与明月心意欲相悖。他这般前后矛盾的做法,着实令我困惑。

    我想起那日在双月桥同行时,他问我,若我被倾心信任之人背叛会如何。我当时回答是应依照对方本性区别对待。他又问我如何判断对方本性,我那时多傻多天真,轻松回答说既然曾经倾心信任,总该有几分判断的把握。

    ——现在想想,他当时那提问莫不是坑我之前先给我立个大旗,教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可真是多谢他十八辈祖宗的好心了。

    嘴上说的都容易,待到真临其事,我才发现其实我对他知之甚少,更何谈什么判断的把握!我所知道的他,是那个环臂抱剑、傲立山巅的俊朗侠客,是那个总爱说“在下的剑,但凡遇见恶人便会花魂绽放”的燕南飞。我怎知这一派仁义模样当真是他本性,还只是他惺惺作态的精湛演技而已?

    巴蜀之后我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我从情感上对他存有希望,想了许多说辞列举许多蛛丝马迹,在自己心里为他洗白。而我又止不住的深深害怕,怕再相见时他也像青龙会其他人那样展露邪恶嘴脸,脚踏累累白骨自我陶醉地爆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叫嚣我等俗人不懂他纯洁高尚的追求——就同如今的明月心那样。若是那样,我无法克说,只有用我的酒葫芦砸烂他那蛊惑人心的脸再一整套龙吟三破送他上青天。

    我以为很久以后才会有的再相见却并不久,而那竟是我最后一次与他面谈。时间是去年的仲秋节,我照例满世界飞来飞去给人跑腿,甩着轻功途经开封的一处屋顶时看见燕南飞,当时惊得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栽在他眼前。他亦受了惊,下意识的伸手想捞我一把。

    我也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迅速跳起来并捏紧腰间的紫金葫芦。他的眼神便从我手中的武器拂过,一瞬间似有悲戚之意闪逝——然后他定定地望向我。

    仲秋皎洁的圆月最是愚蠢,她也不管谁是什么青龙会白龙会的,只看他生就一副好皮囊,便将满腔柔情毫无保留泼洒给他。他身后的天空炸响着璀璨的烟花,高楼之下的街道上人群热闹欢笑的声音遥远却温馨。若没有前尘过往,此时情景,本应当是十分美好的。

    我颓然垂下了手。江湖的规矩是逢年过节不打架,所以他青龙会的败类走狗们才敢过节时蛇鼠齐出窝,大大方方在各地招摇过街。

    打架打不成,这人又气定神闲地望着我不肯移开目光,就只好硬着头皮尬聊。

    我:“……好巧。”

    他:“好巧。”

    我:“你也在赏月?”

    他:“你也在赏月。”

    我:“今日仲秋。”

    他:“今日仲秋。”

    ……你他妈不当燕子改当鹦鹉只会学舌了是吗?你们青龙会就是这样教你装逼的?

    我很努力地把怼他的冲动压制下去,勉强说了句“无论如何,祝你安好”便打算离开。他却忽然朗声笑了。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他笑完,吟了句诗,满脸欠揍的得意神色,“我好得很。”

    又压低声音,颇为郑重地对我说:“各自珍重。”

    我珍重你麻卖批!!!!!

    他那句“好得很”使我以为燕南飞果然成了我最不愿见的样子。虽然现在看来,其时他不过是在我面前逞强,但当时的我是真的心态崩了。

    仲秋刚过我罕有地染了风寒,缩在开封的一间客栈终日浑浑噩噩地吃睡。店家很周到地照顾我,各种送粥送水请大夫。我虚弱地问店小二他们为何对我如此费心,他笑着回答:“嗨,江湖上谁不知少侠您的名号,您武功高超、冰雪聪明、锄强扶弱、勇敢善良,四盟的盟主、八荒的名侠,哪个不是您的至交好友?您别不承认,咱楼下的说书先生最爱讲您的故事,小的我每天听着呢!”

    我直发懵,也不知说书人是怎样添油加醋把我说成这般。我混迹江湖一年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劳碌奔波踏遍九州却都只是被青龙会当猴耍得团团转。我看不到我过往的努力都有什么意义,却无端端得了许多人的信任,担了许多虚名。我不想要他们这样编排吹捧我,我担不起他们称我“少侠”。“侠”之一字我差得太远,我只希望我是一个普通的丐帮弟子,喝酒吃肉吹牛逼,谁搞事就抄家伙教他做人。我忽然非常想念慕情——那个一心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傻姑娘。她说武林争斗她不懂,她只想大家回到从前开心的日子。我也不想懂,这一路走来我看过了太多的牺牲和背叛。阴谋诡计人心叵测那些事情太烧脑了,我不想懂。我也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我只是希望这样。

    可是慕情也死了,我没能救她;燕南飞也背叛了,我留不住他。时至今日我已没了那么多酸唧唧的痛心伤感,道理我都懂,这江湖最容不得人矫情。我只是不知道了今后我还能信任谁,我还可以信任谁。

    店家在照顾我的同时也热情地把我染恙的消息传得满世界飞。自上次巴蜀会战后青龙会还没有新动静,江湖无事,很多落得清闲的人便都来看我,把慰问品塞满了小小的客栈房间。

    最先是本就常在开封当节日大使的叶开和丁灵琳来,然后他们丧心病狂地撒我一把狗粮,走了。

    然后是离玉堂陪着韩莹莹来,再次丧心病狂地撒我一把狗粮,走了。

    曲无忆带着笑道人和柳扶风同来,基友妹子两手抓两手硬的曲盟主,丧心病狂地撒了我双倍份狗粮,走了。

    ……你们真是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唐青枫来时总算没有撒我狗粮,他拍着我的肩膀很有精神地为我打气:“师妹,振作起来!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那么几个渣男!”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我跟燕南飞不是那种关系。”少他妈扯犊子。

    他倒更来劲,刷拉一下把扇子展开,在我面前摇啊摇:“师妹何必自欺欺人?看你,还把自己气病了,多么不值。”

    我忽然觉得很累,打从心里的累。于是看见唐青榕也来时,便貌似无意地表示我这风寒多半是前几日在他唐门边上的深山里,为明月心采野果时受了凉——我为什么给明婊采野果,哦,因为是唐二哥叫我去劝她归宁嘛。然后青榕姐黑着脸把唐青枫拖出去,我的世界总算得了个清静。

    我谁也不想见,只想睡觉。我想起仲秋那天燕南飞说的,“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我琢磨不透他吟这句诗是想表达什么,暗示什么,或只是纯粹信口装逼罢了。而我只愿醉在巴蜀的那个夜里,醉于他抱来与我对饮的那坛酒。

    他所谓有强身健体功效的药酒,也不知是否当真放入了明月心所说的可以教人吐露真言的邪药,所以我傻了吧唧把小傀儡的事情和盘托出,还买一赠一,凑近他俊朗面容,附耳轻送一句“我喜欢你”。

    他倒不如直接在酒里下毒,毒死了我,我也就真的长醉不复醒了。叫我死在那最甜蜜的夜里,好过醒来面对真相时痛彻心扉、寸断肝肠。

    顺便,他还可以割了我的头颅去找明月心领赏——听说我还挺值钱的,不知够他买多少坛好酒,够不够干脆也醉死了他。

    我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睡去,梦里又见他。有时梦见他要与我比脚力,我却发不出轻功只能看着他几个起落间消失于天际。有时梦见我被围攻陷入苦战,他从天而降说在下特来相助,却反手一剑刺入我胸口。有时梦见他携着我往高处飞,却在半空将我一掌打落。我惊叫着看他,就看见他变成了白衣白发的样子,居高临下地对我温和地微笑,仿若一切如常。

    我在关于他的梦魇中挣扎得身心俱疲。醒来时偶有朋友守护在侧,他们都用悲悯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一定是在梦中唤了他,唤的是“燕大哥”。

    我努力对他们笑,感谢他们照顾我,然后很听话地喝掉他们为我准备的粥和药。天香的师姐轻抚我的额头幽幽叹气:“痴儿痴儿。可惜这世上唯独相思,无药可解。”

    我觉得我没有她们以为的那样多愁善感。我是喜欢他,但我不确定这种心情是否就是世人所说风花雪月的那种情感。也许我也不懂那种情感,有时我觉得它很可怕,明月心成日高调宣扬着她的爱情观,无论杀多少人作多少恶都一副这是为了她的爱人所以她不在乎的姿态。我觉得我没那么病态,我心里的是非观绝不会因什么儿女情长的东西而改变。而我甚至也没想过成为他的伴侣或者什么——不,别逗了,我一个日常喝酒打架爆粗骂街的丐娘,难道能娇羞扭捏地与人花前月下?稍微脑补一下我自己都恶寒。

    我想过他的眷侣,应是真武出身的小姐姐,气质高洁,清冷出尘,既能与他吟诗作对,又能共他研习剑法,再合适不过。至于我,我不过是见到他就觉内心欢喜罢了,仅此而已,别无所求。

    什么相思无药解,随它去吧,反正又不会害人性命。我不过偶感风寒,没什么大不了的,天香的姐妹们医术高超,总能治好我。我告诉她们我睡不好,做噩梦,希望给开个助于睡眠的方子,到傍晚便尝到新药。那药的滋味可谓是惊世骇俗,药效也是杠杠的,一碗下去我几乎是昏迷般陷入沉睡。

    我会醒过来的。只是在那之前,我想睡个好觉,不要再梦见他的一觉。

    我睡足了两日,睡得通体舒畅,并且果真没有梦见他。确切的说我完全没有做梦。但半夜里我似乎醒过一次,说口渴,有人托起我的脖颈喂了我一碗温水。我几乎没睁眼,喝完水翻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我不知那时是谁在照顾我,隐约只觉出他身着白衣,气息熟稔,贴在着我脖颈上的手掌温暖宽大令人心安。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想去猜。

    傅红雪坐在我房间。他见我醒了也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问我,感觉如何。

    傅红雪绝对是我此刻最乐于见到的人。他不会浪费唇舌劝慰我,更不会用悲悯的眼神看我。正因如此,在他面前我不用勉强自己去笑或用开朗的语气说话,这让我觉得很轻松。

    他抱起一坛酒看我,我告诉他我已经戒酒了。他便拍开封泥,自己喝。

    我忽然想起在郡王府那一场,那时傅红雪、燕南飞、明月心并我一行四人对付孔雀。现在想想看真是好笑,那时现场的五人中竟有三人都是青龙会的,联手演了出戏给傅红雪和我看。傅红雪也曾喜欢明月心,而燕南飞也曾是他看重的好友。想必如今境地,只有我俩的心情是最相近的了。

    互相什么也不用说,谁都知道谁疼在哪儿,谁也别揭谁的伤疤。我在床上抱着棉被发呆,他坐在桌前安静喝酒。就如此,甚好。

    只是不知他从哪弄来的陈年佳酿,封泥一开便满室醉香。傅红雪独个喝得津津有味,我刚开始还能坚持心如止水,隐忍半天终于撑不住,很没出息地说:“傅大侠你那个酒我还是来一口吧……”

    他刚仰头喝干最后一口,放下酒坛很无辜地看着我。

    我:“………………”

    我吨吨吨地喝着傅红雪带来的第二坛酒,他在旁问我:“不戒了?”

    我说:“不戒了。反正,戒不掉的。”

    我本来就喜欢酒,何必因为被酒误过一次就要戒掉呢?

    那对于我本就喜欢的人,我又何苦勉强自己去痛恨去憎恶呢?

    戒不掉的就不戒了,人生苦短,我哪来的闲工夫跟自己拧巴。我还得去找到那个我看不透本性的骗子,当面问清他的心是黑是白。当然不论答案如何,揍他一顿是必须有的。

    傅红雪临走时告诉我燕南飞和他已经约定了决战的日期。我想傅红雪也是想竭尽全力将燕南飞带回正途吧,用他的方式。

    他将地点告知与我,邀我去观战。就是今日此地,燕南飞落败受伤,然后被青龙会的人暗算,就这么在我跟傅红雪的二脸懵逼中魂归九泉。

    老实说,我对于燕南飞之死没有过于强烈的悲伤,因为对这件事到此时我也没什么真实感。我想不通青龙会这次又是一波什么操作。总不至于只是因他上次在巴蜀的事情办得不够妥当——也许那会是个借口,但决不是主要原因。我怀疑青龙会内部起了内讧,可内讧又关他燕南飞什么事,他不就是给人当个替身么他招谁惹谁了?

    燕南飞既留得这书信,想必他对于青龙会想除他之心早有察觉。既已察觉,他又为何除这封信外不多做一些准备呢?好歹出门戴个护胸镜也好啊?

    我甚至怀疑他是诈死。指不定哪天他就回来了,依旧是那个紫衫红剑、装逼如风的燕南飞。在那之前,我想我应当踏遍江湖,去挖一挖他的黑历史,好歹弄清楚他究竟为何加入青龙会——他既不能亲口告诉我,我便自己去寻。

    我将余酒浇在身周,祭给燕南飞。想我敬他一年,恨他数月,如今他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只说出“愧悔”二字,我便消去这种种恩怨计较,也够便宜了他。

    但那“愧悔”二字,让我觉得与他这段交情好歹不算是喂了狗。

    也罢。

    夕阳余晖都已落尽,天地昏暗间一只寒江城的传讯信鸽落在我肩头。是笑道人的手书,说他家无忆叫我去一趟巴蜀。

    我大约能猜到四盟叫我去是有什么事。之前叶盟主透露过他们想叫我去青龙会卧底,只是苦于我一个八荒少侠希望之星没什么好借口能直接切换到与邪恶势力狼狈为奸。现在燕南飞一死,这借口就有了,我都能想到接下来他们围着我站一圈的场景:你就说你以为是我们四盟杀了你男人你要为他报仇,这个锅我们四盟背了你且安心去吧,加油哦少侠我们看好你~

    反正我这少侠就是四盟八荒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我放下空酒坛,起身拍拍屁股准备离开。江湖路远,今后有人相陪也好,踽踽独行也罢,我只坚持走我认为正确的路,做我认为对的选择。也许有朝一日,我的血也从腔子里喷出,染红这揣在胸口的他的信笺——惟愿我到那时亦能坦然说出:无愧无悔,今生无憾。

【完】

2017-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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